毁容山村女子与名校大学生20年的爱情....

毁容山村女子与名校大学生20年的爱情…

前一段时间,一名中年女子将自己和老公的旧照做成了一个小视频,讲述他们从笔友到知己到披上婚纱,从一无所有到有爱有家的经历,视频点赞量超过200万,无数网友被感动。记者了解到,视频中的女子名叫腾子英,出生在贵州大山里。8个月大时她不慎跌入火盆,脸部烧伤导致毁容,9岁时失去父亲,14岁被迫辍学。在21岁的时候她认识了一位在北京上大学的笔友,命运就此发生了巨大的改变。如今他们已经相知相守20年,创业成功,家庭幸福,而且她放弃了继续整容,不再为容貌焦虑。接受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采访时,腾子英说,希望和她有类似遭遇的人坚强起来,“即使生活让我经历再多的不幸,只要活着就是希望,我可以,你也可以,加油!”

1981年4月,腾子英出生在贵州铜仁的一个山村里。

她父亲高中毕业,比较有文化,当时家境比较殷实,村子里有什么事情,人们都会找她父亲出来帮忙。

第二年春节刚过去,8个月大的腾子英在火盆旁边烤火时不小心被烧伤,半张脸毁了容。

不过小时候腾子英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太多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,因为父亲很疼爱她,在那个经济不太宽裕的时代,父亲舍得花20元给她买呢子大衣。父亲还经常说,等以后有钱了就把腾子英的脸治好。

9岁那年,一切都改变了。

腾子英的父亲因病去世,从此家道中落,她开始感受到世态炎凉。

母亲不久后再婚,和继父外出打工,腾子英只能依靠叔叔照顾。

腾子英说家道中落后她家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穷,而且脸上有烧伤,有人觉得她即使读书也找不到好工作,不如节省点钱。她勉强读完初一,100多元的学费成了难题,出去借了一圈没借到,回来哭了一场,从此没有再继续上学。

年轻时候的腾子英,脸部烧伤留下很大疤痕

母亲和继父的婚姻充满着争吵,腾子英就想,“如果我的婚姻和他们一样,那肯定不行,我宁愿不结婚,都不会选择这样。”

那时候她感觉很孤独,周围人都觉得她应该认命,她只能沉浸在书里,把书当作唯一和外界交流的渠道,“别人觉得我长这样子,不应该有太多想法,你跟他们是无法交流的,所以那时候看书是唯一能够抚平我内心的方式。”

对于别人给她安排的婚姻,她很抗拒,有人给她介绍男朋友,她根本不去见面,“因为我在他们身上看不到我想要的东西。”

《辽宁青年》杂志意外牵线

是善良让他们相识

腾子英很喜欢看《辽宁青年》杂志,2002年的时候,她在《辽宁青年》上看到一篇报道,说贵州有一个高位截瘫的女孩需要治疗,但没有人陪伴。腾子英发现女孩家离自己不远,就过去帮忙。

《辽宁青年》杂志上的报道引起很多读者关注,给这位女孩打电话慰问的好心人很多。因为截瘫女孩不方便接电话,电话多数都由腾子英来接,她和陈长志就这样阴差阳错有了联系。

陈长志是安徽蚌埠人,和腾子英同龄,他大学是在北京邮电大学学习计算机专业,当时刚刚毕业。但他很想当律师,于是一边兼职,一边自修北京大学的法律本科。

陈长志也是《辽宁青年》的一名忠实读者,看到那位截瘫女孩的故事,就捐了一些钱,他没有办法去贵州,就打电话问候。

接电话的就是腾子英,“我们俩就聊了一会,互留了联系方式,老陈说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,就给他打电话。”

腾子英一直保留着陈长志的联系方式,但是他们一个是北京的名校大学生,一个是贵州山村初中辍学的毁容女孩,她觉得两个人的条件天差地别,起初没想过联系。

一年之后,腾子英22岁了,在农村已经是“大龄剩女”,有人给她介绍过不少男朋友,一般不是二婚就是大龄,或者有残疾,她都没同意。

后来他们又介绍了一个男孩,学历、长相、家境都不错,并且男孩对她也有感觉,但她依然拒绝。她觉得如果像祖辈的女性那样走着老路,“宁愿死也不愿意结婚,我不愿意把所有的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。”

这件事在村里引起轩然大波,有人嘲笑她是“疯子”,自己条件不怎么样,竟然还挑挑拣拣。

腾子英感到更加孤独,在周围找不到任何人诉说,就翻出陈长志的联系方式,给他写了一封信,倾诉自己的经历和忧愁。

一个月后,腾子英收到了陈长志的回信。他在信中向腾子英表示同情,并且鼓励她向前走。腾子英的天空有了一丝颜色,她开始上进、读书,给陈长志写信诉说心事。慢慢的,他们成为了笔友。

陈长志说,两人通了两三年信,后期条件稍微好一些,就通过公用电话亭打电话。起初他们聊得比较简单,分享彼此在生活中遇到的问题,“我没有在山里待过,听她讲什么是梯田,怎么去放牛和耕田,我跟她讲平原和城市里的生活。”

年轻时候的陈长志,青涩又帅气

在这段时间,腾子英说的一件事让陈长志印象深刻,那就是她叔叔去世的经历。

因为母亲不在家,腾子英和妹妹住在叔叔家,没想到待了不到一年,叔叔就生病了。那时候她婶婶也不在家,叔叔有两个儿子,大儿子同时也生病,小儿子才10岁左右。

他们想尽办法借了2000块钱,只能让一个人治病,就给腾子英的大堂弟看了,但没想到半年以后大堂弟就去世了。

不久叔叔也病入膏肓,快要去世的时候,村里没有一个人过来,只有腾子英和姑姑、堂弟在家。

他们那里有个规矩,人在断气的时候要由一个小辈抱在怀里,“我妹妹太小抱不了,我虽然害怕,但不知道哪来的勇气,过去抱着叔叔。我叔叔临终前一直没有闭眼,我就说叔叔你去吧,我会照顾好堂弟的,等了好久他才闭上眼睛咽气。”

然后腾子英让堂弟去村里叫人帮忙,等了好久没有一个人来,“我很生气,就喊堂弟赶紧回来,说没人帮忙就算了。”

第三天出殡的时候,按习惯要由男性捧着灵位,女孩不能拿,堂弟太小拿不了,有亲戚想叫家族另外一个堂哥来拿,腾子英坚决拒绝,“我说他活着的时候你们都不来,死了又何必这样,我就自己拿了灵位。”

腾子英向陈长志诉说了这个经历,陈长志感到很震撼,他知道农村葬礼一般都是由男性主持,腾子英坚持捧叔叔的灵位,“这是很不寻常的。”从此他对腾子英有了更深入的认识。

结束笔友关系见面

从恋爱到结婚尝遍酸甜苦辣

两人联系久了,陈长志就邀请腾子英来北京,但是腾子英一直很犹豫,“我们联系那么久,已经像生命中的知己,无话不谈,我怕打破这种状态,以后可能连普通朋友都没法做了。”

拗不过陈长志的一再邀请,腾子英2006年去北京,“我抱着去见一面的心态,没准见一面他就死心了。”

下了火车,腾子英又开始退缩,她给陈长志打电话说还是不要见面了。

当时陈长志已经在车站等候,“我知道她乘坐的火车什么时候到达,就提前去火车站等,但是等到人都下车走完了,还是没有见到她。她跑到旁边的公共电话亭,给我打电话说不见面了,回去算了。我急忙用电话回拨过去,电话亭老板说刚才有一个女孩子打电话,打完就走了,我又跑到电话亭去找她,然而没有找到。”

陈长志很着急,就跑到火车站的广播站,请广播员播报:“腾子英小姐,你的朋友陈长志正在出站口等你。” 一遍又一遍的广播动摇了腾子英的心。

等了好长时间,腾子英终于走了过来。“当她向我走过来时,我就看到了,因为她告诉我脸部有烧伤,而且那时候车站里该走的人差不多走完了,向我走来的肯定是她。”

在见面之前,陈长志对腾子英的容貌有过一些想象,真正见面的时候,发现和想象还是有一些差距,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。

他接过腾子英的行李,乘地铁来到学院路的住处,帮腾子英找到一个公寓宿舍,和3个女孩合住。

这里和腾子英以前的环境完全是两个世界。他们住的地方离中国农业大学比较近,陈长志就带她去看书、蹭课、上自习,有时候还跑到北大(专题)、清华去听课。“你会发现整个教室里这么多人,没有人会注意你的长相,一群人都在那里看书,你就看到一种生命蓬勃向上的感觉。老陈给我找的住处也是这样,刚开始我还是有点自卑,因为舍友都是上过大学的,我初中没读完,从偏远的地方来,但我发现她们不是这样,她们怕我无法融入进来,对我很照顾,有空就带我一起去做饭、逛超市、去外面玩。去了北京以后,我有了一种新的认识,让我更加有一种向上的期待。”

2007年1月,两个人结了婚,婚后头几年很艰苦,他们在北京五环外租了一个8平方米的小房子,一张床放下去,什么空都没有了,下雨的时候连饭也没法做。

两人相知相恋

腾子英记得那年冬天很冷,陈长志是个很节俭的人,自己穿着地摊上买的衣服,偷着花700元给她买了一件羽绒服。

为了帮腾子英做疤痕修复,他跑遍北京的各大医院咨询,攒了一些钱之后,就开始带腾子英去做整容手术。差不多每一两个月就有一次手术,从2007年一直做到2009年初,花了20多万元,用光了积蓄,还借了不少钱。

腾子英觉得不能让陈长志一个人承担压力,自己要做点什么,但她还在做手术,不能出门,而且学历低,找不到好的工作,就借了3万元钱,创业做电商。

当时没有钱,陈长志就买了一些零配件攒了一台电脑,一开始腾子英连打字都不会,但是她学得很快。她请不起员工,经常以90斤的身体拖200斤的货,每天忙到凌晨。经过辛勤努力,她的生意越来越好,曾经一天卖出2万单。

随着日子越过越好,儿子也在2011年出生了,2013年,他们在北京买了房子,有了自己的小家,公司业绩也蒸蒸日上,家里还增添了一个女儿。

没想到一年后陈长志做生意遇到挫折,损失了200多万元,还背负了100多万的债务,一时间消沉起来。

腾子英坚强的一面又显现出来,“那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,不能让我这来之不易的家散了,我必须得站起来。我对老公说,钱没有了可以再挣,只要人在。”

她带着几个员工二次创业,没日没夜地干,累了就在仓库里睡,经常连饭也顾不上吃一口。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得到朋友和伙伴的认可,也纷纷伸出援手。终于,他们还清了债务,两个人的感情也更加牢不可破。

相识20年,两人十分恩爱

如今的她不再有容貌焦虑

坦然接纳不完美的自己

2016年的时候,儿子马上要上小学了,因为在北京无法落户,他们忍痛结束了北漂生活,来到杭州买房落户,创立了自己的品牌,做儿童口腔用品。一些员工也从北京跟了过来,“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家庭,我们希望带着大家继续往前奔跑。”

2018年,腾子英在杭州做了最后一次整容,当时医生告诉她,再做两次就能恢复正常,但她已经不再有容貌焦虑,决定接纳不完美的自己,“现在觉得烧伤对我来讲也并不完全是坏事。”

在认识陈长志之前,腾子英要一遍一遍给自己找能够活下去的理由,那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努力。现在虽说不是大富大贵,但她很满意自己和家庭都处于向上的状态。

前一段时间,腾子英到公司比较早,没有什么事,就用半小时做了一个“我和老陈的二十年”的小视频,讲述他们从笔友到知己到披上婚纱,从一无所有到有爱有家,酸甜苦辣一起尝的经历,视频点赞量超过200万,无数网友被感动。

如今幸福的一家四口

腾子英在视频中告诉陈长志,“笔友是你,初恋是你,现在是你,未来也是你。”

而陈长志向记者形容腾子英是他从土堆里捡到的一块璞玉,“上面全是灰尘,回去一打磨,是一块好玉。”

腾子英说,“我和老陈能走到今天,有我们双方的付出和努力,不过我做这个视频除了诉说我们的经历,还想表达的是像我这样的人能够从最低谷爬起来,你也可以。”

很多有烧伤或者其他缺陷的孩子的妈妈留言说:“以前因为孩子的缺陷,曾经无数次想结束自己的生命,看到你的短视频以后,觉得我的孩子也可以站起来。”腾子英 说:“我觉得可能这是我最大的收获。希望等到真正有能力的一天,能够帮助更多有缺陷的孩子。”

Sat, 18 Mar 2023 02:30:11 GMT 原文链接🔗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