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DR 的一生实在是太精彩了，他以超人的精力，在一方小小的轮椅上，重塑了整个美国，转动了整个世界。但这样精彩的人生中，如果缺了女性的存在，那就好像一盘鱼香肉丝里忘了放豆瓣辣酱一样让人遗憾。
我们之前介绍了很多美国国内和国际上发生的大事，冰冷的大萧条，残酷的二战。今天周末，我转一个方向，我们来谈谈 FDR 和他生命中的女人们。
FDR 母亲和妻子
在介绍 FDR 早年生活的时候，我们知道他娶了自己的远房侄女埃莉诺罗斯福。埃莉诺的父亲早逝，而她的亲叔叔，就是当时的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。她和 FDR 的婚礼就是这位美国总统主持的。
埃莉诺和 FDR 结婚后一年（这时候埃莉诺 19 岁，FDR 21 岁），老罗斯福总统写信给 FDR，说：“你和埃莉诺都是诚实勇敢的年轻人，我相信你们真诚地相爱……”但是，正如 FDR 母亲萨拉观察到的那样，埃莉诺和 FDR 的性格并不合拍。更糟糕的是，虽然这两个人一口气生了六个孩子，但据埃莉诺本人说，她即对做母亲没有太多感觉，也不愿意和 FDR 有太过亲昵的行为。她抱怨说：“那只是为了繁衍后代而行的苦差事”。请注意，这种对夫妻生活的态度当时普遍流行于提倡禁欲的基督教世界。当时比较典型的两个基督教妇女之间关于夫妻生活的讨论是这样的：妇女 A 会对妇女 B 说：“我倒不在意和丈夫行周公之礼，但讨厌的是他动作不够柔和，我没法同时打毛衣了。”可想而知当时一些贵族女性的性生活质量。
1918 年，这个时候 FDR 正作为美国的助理海军部长在欧洲视察。等他回到美国，埃莉诺在给 FDR 收拾行李的时候，偶然发现了一堆信件。这些信件是自己的之前的秘书露西·拉瑟弗德 Lucy Mercer Rutherfurd 和 FDR 之间的情书。这下，一段隐情就被揭开了。
露西来自一个破产的家庭，她很早就要到处打工来养活自己。1914 年，露西 23 岁的时候，她谋到了一份工作，为 FDR 的妻子埃莉诺做社交秘书。因此得以频繁出入罗斯福家。那么 FDR 和露西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呢？历史上没有文献记录。大多数历史学家相信，这事儿可能发生在 1916 年的夏天，埃莉诺和孩子们去加拿大度假了，而 FDR 留在华盛顿，和露西在一起。
到了 1917 年，FDR 就开始频繁邀请露西参加他举办的活动。而埃莉诺因为不善社交，往往还不参加。你懂的。当年 7 月，露西就辞去了埃莉诺秘书的工作。具体原因不详。那么露西去了哪里呢？没错，你猜对了。她去了 FDR 工作的海军办公室。虽然不是 FDR 的私人秘书，但和 FDR 同一办公室。是谁安排的呢？历史上没有记录。但是，你也懂的。
纸里包不住火。FDR 和露西之间的暧昧关系其实华盛顿很多人都知道。在当时，老板和自己的女秘书搞搞暧昧也是司空见惯的事儿，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。但比较神奇的是另一个人的态度。她就是埃莉诺的亲堂姐，也就是老罗斯福总统的亲女儿爱丽丝罗斯福。爱丽丝非常鼓励 FDR 和露西之间的关系，还频繁邀请他俩一起参加家庭晚宴。许多年之后，爱丽丝回忆说：“富兰克林也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，毕竟，他娶的是埃莉诺啊！”。这话你品，你细品。也许堂姐本身对埃莉诺有看法，也许FDR 和埃莉诺确实在生活中有不和谐的地方。
露西（左）和埃莉诺（右）
露西写给 FDR 的情书被埃莉诺抓包了之后，埃莉诺立刻提出了离婚。但 FDR 的母亲，那位极有权威感的萨拉，坚决反对两个人离婚，因为她认为这会毁了儿子的政治前途。萨拉对 FDR 说：“你敢答应离婚，就滚出这个家庭。”
FDR 服从了母亲的安排，但反过来，他对露西却说：“我无法离婚，也无法和你结婚，因为埃莉诺不同意离婚。”渣男形象跃然纸上。
FDR 为了说服埃莉诺不要再闹，向她发誓自己不在和露西相见。但两个人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，他们只是在公共场合装作是一对夫妻的样子。后来 FDR 的长子詹姆斯回忆说：“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武装休战的状态，一直到父亲去世。”埃莉诺随后也对家庭生活极其失望，转而将更多的精力投入了社会服务之中。埃莉诺本人，后来也成为了一个相当有影响力的社会活动家，她鼓吹女权运动，为非裔和亚裔美国人争取更多的权力，后来埃莉诺还担任了美国驻联合国大使，联合国人权委员会主席，起草了“世界人权宣言”。在肯尼迪时代，她担任了妇女地位委员会主席。她去世的时候，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受尊敬的女性之一。
而与此同时，埃莉诺本人，似乎也有一些婚外情的嫌疑。而和埃莉诺传出绯闻的，则是美国另一名非常有名的女记者。你没听错，是女记者。她的名字叫希克 Lorena “Hick” Hickok。
埃利诺和希克
希克是在报道 1932 年 FDR 第一次参选总统时和埃莉诺认识的，两个竞选活动中，在漫长的火车旅行中开始了一段长久的友谊。到 1933 年，希克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埃莉诺，以至于她无法再写出客观的报道。希克的工作地点在纽约，而埃莉诺生活在华盛顿，这也让这两个恋人感到痛苦。他们在开始的几年里，几乎每天通信，有时候一天写两三封信。后来发现她们之间的通信数量竟然高达 3000 封。信件的内容非常亲密，绝大多数历史学家认为她们俩之间不仅仅是精神恋爱。
一直到 FDR 去世之后，埃莉诺和自己的男医生古雷维奇发展了“特殊的友谊”，希克才从这段关系中退了出来，而这个时候已经是 1945 年了。希克和埃莉诺保持了十多年的亲密关系。在希克的墓碑上刻着 “她是埃莉诺罗斯福的朋友”
至于埃莉诺和男医生古雷维奇是否有超过一般友谊的关系。这一点上历史学家们没有定论，因为这个时候埃莉诺已经接近 60 岁了。但大多数历史学家们认为，埃莉诺可能是一名双性恋者。
古雷维奇医生
好，我们回头再来说渣男 FDR。为什么说他是渣男呢？这不但是因为他向露西撒谎说自己不能娶她是因为埃莉诺拒绝离婚，而且在他向埃莉诺发誓不再见露西之后，他实际上依然保持着和露西的联系。1920 年，露西嫁给了一位富翁，但和 FDR 的书信往来一直没有中断。到了 1927 年，FDR 和露西的书信往来又惹了祸。而这一次吃醋的，是 FDR 的新情人，自己的秘书 Missy LeHand 勒汉特。是的，贵圈确实很乱。
但是，这里需要强调一下，FDR 自 1921 年起，也就是露西结婚后一年，就染病截瘫了。因此大多数医学家认为，FDR 之后和各位女性的恋爱，更多的只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，因为这哥们恐怕已经有心无力了。
Missy 担任 FDR 的私人秘书长达 21 年，最终她做到了白宫办公厅主任，这是美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女性白宫办公厅主任。她从 FDR 瘫痪起，一直就是 FDR 的秘书，直到Missy 在 1941 年因病辞职。
Missy 是否和 FDR 有暧昧关系，这一直是历史学家们感兴趣的问题。FDR 的儿子之一的艾利奥特 Elliot 回忆说，他曾经看到过 Missy 坐在自己父亲的膝盖上。但 FDR 的另一位儿子詹姆斯则表示他们之间可以说是相爱的，但不会是肉体上的爱。
Missy LeHand
Missy 可能是一位非常敏感的女性。1927 年当她看到 FDR 写给露西的信件后，非常生气，竟然患上了神经衰弱。而到了 1941 年，Missy 突发脑血栓，导致部分瘫痪并丧失了全部语言能力。这次发病，大多数历史学家认为和她再次吃醋有关。
我的天，FDR 又去招惹谁了呢？
这一次，是挪威的王储妃玛莎。1940 年德国占领挪威，玛莎带着孩子流亡到瑞典，随后来到美国，但挪威王储奥拉夫没有随行。这个漂亮的单身女人又引起了 FDR 的兴趣。据FDR的大儿子詹姆斯回忆说：“毫无疑问，玛莎在战争期间是父亲生命中最重要的人，总统和公主之间很可能发展出真正的浪漫关系。”我不知道是 FDR 的儿子们都喜欢坑爹，还是 FDR 确实雄激素爆棚。FDR 和玛莎的恋情，竟然使得自己的秘书 Missy 爆发了脑血栓。FDR 在遗嘱中表示自己的遗产的投资收入一半归埃莉诺，一半归 Missy。但由于 Missy 于 1942 年去世，先于 FDR 去了另一个世界，因此这一半其实最后也归了埃莉诺。
玛莎王储妃
那么我们的露西呢？1944 年，露西的丈夫去世了。FDR 终于又可以和露西频繁见面。而这个时候，安排身体极其虚弱的 FDR 和老情人见面的，恰恰是 FDR 的女儿安娜。安娜非常喜欢露西，因此多次安排露西和自己的老父亲见面。我突然为埃莉诺感到悲哀，自己的堂姐和女儿，都鼓励自己的丈夫和情人在一起。埃莉诺无疑是一位伟大的女性，但是……你懂的。
最后一次 FDR 和露西的见面，是在佐治亚州的一个总统疗养地。FDR 正在接受一名艺术家为他画像的时候，突然发生了脑溢血，陷入昏迷，不久即告离世了。因此留下了一幅所谓 “未完成的罗斯福像”。后来埃莉诺知道在FDR最后的时光里，竟然是露西陪着她，而促成他俩见面的竟然是自己女儿安娜，感到十分难过，母女关系一度非常糟糕。
四年后，1948 年，露西因白血病去世，她死前销毁了全部与 FDR 的书信往来。而埃莉诺一直活到 1962 年，离世时享年 78 岁。由于她在女性权力和人权保障上的杰出贡献，杜鲁门总统后来称赞埃莉诺是“世界第一夫人”。
永远的露西
我不知道各位听众看到罗斯福的情史后会有什么感觉。FDR 无疑是一位感情充沛的人。我们也许可以开玩笑地叫他渣男，但一个有感情，有温度的世界领导人，实在是要好过冷冰冰的清教徒式的人物。这可能也是为什么 FDR 会产生修宪的想法，希望建立第二套权利法案来提高美国的人权保护水平。但这一愿望，却没有能够实现。下一讲，我们就来详细讲一下美国的现代自由主义，这是一种和自由意志主义完全相反的，超越时代的政治理念。我们下一讲，来谈。
Eric